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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次夜深,她在心裡默默獨語:「讓電話響起吧,我願意試著與你重新開始。我愛你,你應該知道我愛你。」只要一次,局面或將就此改觀,而她不會在此時心中滿是怨懟。

 

      「其實,我曾經試圖撥電話給妳,只是,總在撥到最末兩個號碼時,猶豫了。很奇怪,試了好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我在想,也許我害怕的是電話一旦撥通之後,話筒的另一端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他是在開玩笑吧?還能更殘忍嗎?他忽然說出這一番話,要她以怎樣的面目心情相對?他應該知道她的住所、電話始終不曾改變,要找她並不難,他卻因為一個不存在的男子,忍心斷了聯繫,那些不眠深夜裡無盡苦澀的等待皆成白費?

       蠟炬成灰淚始乾。沉沉的疲憊如浪湧上來,她停下腳步,告訴他:「累了,休息一下好不?」

       他引她來到就近的騎樓處,尋了輛機車讓她坐在其上,他則倚著牆柱靠立。相對無言,他掏出菸盒抽了根菸點燃。深吸,再吐盡,模糊眼裡的她,噴白前方的世界。

       輕揉足踝,她微細地說了句:「也給我一根吧。」

       他甚為訝異。什麼時候開始,她竟也抽起了菸?從前,她根本拒絕他在她面前點菸。看著她點燃、吸菸的模樣,分明熟練已極,還有哪些是他毫無所悉的改變。他困惑了。分開以後,她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竟然,竟然一無所知。

       她發覺他的眼裡隱隱洩漏出一絲困惑,明白自己在他面前抽菸的舉動太過突然,卻也不打算做出任何解釋或辯駁。她清楚他雖有長年的煙癮,但內心對於女性抽菸的抗拒與不喜卻是根深蒂固,究竟此刻的舉動是不在意或是刻意,一切難說,腦海中只是不斷地迴旋著自己在黑夜裡瞪視一具無聲龐大的電話而致淚湧如泉的畫面。

       (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爲什麼?只要一次,他只要鼓起勇氣試著讓電話撥通一次就好,爲什麼他如此懦弱?多少次夜深,她在心裡默默獨語:「讓電話響起吧,我願意試著與你重新開始。我愛你,你應該知道我愛你。」只要一次,局面或將就此改觀,而她不會在此時心中滿是怨懟。

      「你 ... ... 有對象了吧?」她原本打算不聞不問,卻仍忍不住開口,準備面對最壞的狀況來臨。

      「嗯,已經交往了兩年半,預定今年六月訂婚。」告訴她好嗎?她會在意或是無所謂?

       她別過臉,感覺彷彿被冷冷地抽了一個巴掌,她早該知道的。他一向害怕寂寞,這段日子以來,怎麼可能沒有人陪伴在他身旁。她的心中早已明白,那麼又為何開口相詢?她在期待什麼,或是抗拒什麼?

       ( 只願君心似我心,只願君心似我心 ... ... )

       她看著面前的雨似無止無盡地落下,開口說了一句:「從今以後 ... ... 」。

       簷外的雨勢逐漸轉大,偶爾風起將雨點斜斜地改變了方向,一群飆車少年的轟隆車響從遠漸近,淹沒了她在分離前最後的話語。

                                                     許景淳‧玫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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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ence121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