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你的新歡我都一一聽說,屬於我的流離你也不斷耳聞。這樣吧,今夜入夢來。 |
你從遠方捎來消息,說,農曆年不回來了。
此刻正是夜深,整座城市漸漸安靜下來,人車皆息。我結束一天的疲憊,熱水澡將我沖淨洗滌,不只身體,還有心情。在馬友友的<巴哈無伴奏大提琴>樂曲聲中,我閱讀著你的電子郵件,寫於傍晚,我的清晨。
你說,經常夢見我。一身黑西裝,淺藍襯衫上打一條暗藍色領帶,短髮根根豎立,站在大樓簷廊底下低頭抽著菸,是你初見我的模樣。而我早已將那時的自己遺忘,也許久不曾夢到你了。關於過去,你還希望我記得什麼,為你描述哪些?
是黑暗中交纏的肢體,或是艷陽下燦爛的歡顏?是台北的忠孝東路,或是墾丁的小鎮沙灘?是東區電影院裏你悄悄伸來覆蓋我手的溫暖,或是無人街頭上我暴烈離去傷害你心的寒冷?都過去了。
你那邊是白日悠光吧?我這裏黑夜微雨。
在心中默默換算著你我之間的時差,十四個小時。我會比你先迎接新的一天的到來,但照耀我們的仍是同一個太陽,也對著同一個月亮凝望。十四個小時的距離,多年前娃娃高唱飄洋過海來看你,花去她存了半年的積蓄。我們都買下了那捲名為《大雨》的卡帶,反覆聆聽,成長後的歲月在KTV裏點唱過幾次。不同的是當時我國中青澀,你大學正好,十二年後初相遇;相同的是我們皆認為那樣的舉動雖然傻氣中帶著無可救藥的浪漫,無論如何,卻都是我們做不來的。所以我們繼續遙遙相隔,十四個小時的距離。
那樣的距離,使我們各自寂寞,卻也安心。來不及展開的感情被我硬生生截斷,像入戲的演員聽見導演突然喊了一聲卡,你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是台詞顛倒,表情不夠,或者情緒不到位?
而我只是說,回家去吧,離開前請記得關燈。燈暗人散,往事才如潮水漫流湧近。
關於你的新歡我都一一聽說,屬於我的流離你也不斷耳聞。這樣吧,今夜入夢來。
入夢來,入夢來。夢裏我會對你說出早該對你說的那一句,而我們誰也不曾虧欠誰。
You On My Mind In My Sleep‧Richard Ashcroft
夏宇‧<擁抱>
風是黑暗
門縫是睡
冷淡和懂是雨
突然是看見
混淆叫做房間
漏像海岸線
身體是流沙詩是冰塊
貓輕微但水鳥是時間
裙的海灘
虛線的火焰
寓言消滅括弧深陷
斑點的感官感官
你是霧
我是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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